OhApriiicot

“I want to write stories that make people feel less alone than I did; I want to make people laugh about things in life that are painful.”


只搞帅哥
补档wb@mayflymayfly

曹斌x我/bg|北方姑娘(一发完)

曹斌x我,原创bg,女主角名字叫关玥。
大型ooc,能查的资料我都查了,剩下如果有问题的话,就当是我编的。
我不拥有曹斌,更不拥有周一围。
祝大家身体健康,阅读愉快。



北方姑娘






1
“哎,妈,工作呢。”
“最近忙不?吃得还好吗?上海菜太甜,妈怕你吃不惯。”
“嗨。没有的事儿,食堂师傅也是北方人,山东的。没有吃不惯。”
“有碰见喜欢的小伙子没?妈跟你说,上次隔壁阿姨家那小何,那孩子,你说巧不巧——他也在上海工作……”
“妈,小何在青浦呢。他联系过我了,要请我吃饭。我在静安上班,那老远的。而且我对他没兴趣。”
“上班的地儿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儿?”
“哎……”
“我看有了。他叫啥啊?哪儿人啊?”
“他姓曹……哎妈我忙呢下次再说啊——”

2
我喜欢叫曹斌曹老师。
在警校的时候他比我大两年,那时候的他比现在嫩多了。帅是一样帅,穿一皮夹克警校里小姑娘就直往他身上贴。哎,不精确。不止是警校的,附近还有一师范学院——我的老天。
也难怪,小姑娘们都喜欢长得帅的。师范学院的大多是南方的本地女孩,一下课就端着饭盒袅袅婷婷地往我们校门口凑。“我给曹斌打了我们学校食堂的糖醋鱼,师妹,麻烦你转交一下喔。”
谁是你师妹?我端着饭盒在校门口无语凝噎。她们说话的声音可真嗲,南方女孩讲话,真是要酥到骨头里。要我是曹斌,我也喜欢她们。
“噢,成。饭盒儿什么时候还您?”
我一张口就觉得自己原形毕露,巨型怪兽误入玫瑰丛。在南方读了两年警校,北方口音还是改不了。我也从没试着去纠正自己口音,反正灰姑娘继姐的脚永远都塞不进水晶鞋。

“曹老师,伙食到了。”我把饭盒往他面前推推。面前的曹斌穿一旧兮兮的阿根廷球衣——他最喜欢马拉多纳。球衣上全是泥点子,他身上散发着汗水和荷尔蒙味。是“怦然心动”的味道。
“周三……那个师范的,糖醋鱼吧?”他对于这一切早就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,甚至给不同的姑娘排出一周菜单。人帅就是天理。师范院校的姑娘们生活费也够多,咬咬牙还能共同养活这么一大小伙子,真了不得。
“关玥,来,你也吃。”他把一块鱼夹进我碗里,“我吃不了。”
“曹老师,我今儿就省了吧。我减肥呢。”我眼巴巴看着碗里突如其来的那块鱼,“师范的那些姑娘们,妈呀,真瘦。南方姑娘骨架子就是比我们小。”
“那有什么呀。北方女孩不也挺好?”
他抬眼,湿漉漉的眼神跌跌撞撞地撞进我心里。梅雨季节刚刚结束,我心里却像是因为光照不足过度潮湿而长了蘑菇。

3
“那我走啦,关玥。”
曹斌把最后一箱东西搁在我宿舍门口,对我挥挥手。箱子里全是他毕业带不走的生活用品——刻了“先进标兵”的暖水壶;扉页是张曼玉照相的笔记本;他怎么不把他的洗脚盆都留下呢?这一箱一箱的,亏他人高马大,力气够使。
“好,曹老师,再见。”七月流火,短袖粘在身上,我俩都汗涔涔的。他是上海本地人,工作分配到静安那边。他姐姐几个月前生了孩子,好像叫程小澍。
现在的孩子起名字多讲究,文邹邹的,不像我们这代,曹斌,关玥,纯粹是父母图省事儿。
曹斌喊我名字的时候字正腔圆,像称职的电视台播音员,张嘴就能播新闻的那种。

“你暑假回家么?”他没挪步子,反而倚在我宿舍门框上。像个二流子似的,得亏宿管阿姨喜欢他愿意放他进来,不然这活脱脱一流氓,成何体统。
“回啊,火车票都买了。”
“你在学校的时候,放假了,或者周末,来找我玩都行。我在笔记本上写了我家地址和电话。”他把手比成电话的形状凑在耳朵旁边,“记得联系我啊。”
“行,曹老师——我舍友马上就回来了。”
“好,关玥,你多保重。”

上海随着改革开放春风遍地,曹斌之流的富家孩子零花钱多得没处花,尽爱买些笔记本之类的小东西讨女孩子欢心。这估计是他送女孩儿剩下的——我翻开放在箱子最上面的笔记本。
他一笔一画地写了他的名字,电话,地址。还在下面抄了几句诗,看不出来他这么酸。

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
长风几万里,吹度玉门关。
汉下白登道,胡窥青海湾。
由来征战地,不见有人还。
戍客望边邑,思归多苦颜。
高楼当此夜,叹息未应闲。

我在参加工作之后才第一次见个人电脑,互联网,搜索引擎。我小心翼翼地把那首诗输进检索栏——连打字都是我上个月才新近学会——那是李白的一首诗,《关山月》。
我爱叫他曹老师,他却从没给我起过绰号,一直本本分分地叫我关玥。平时最最吊儿郎当的人,叫我名字时候却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。
关玥,关山月。苍茫云海万里长风,大概是他印象里遥远北方的模样。
暑气夹杂蝉鸣,在又一个夏日,我遥遥地抬头去看曹斌伏在案前的背影,终于确定了,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。

4
香港回归那年我分到曹斌他们单位的时候,曹斌已经当上小队长了。
其实这期间也去找过他几次,他姐姐招待着我在他们家吃饭,他姐夫好像是个卖印度神油的。这家庭状况还是挺复杂。
第一天上班之前我借了个电熨斗,把那身警服熨了又熨,差点没烫出个洞来。
“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是我直系师妹。”曹斌揽着我的肩膀,“小姑娘一个人从北方跑来上学上班,这是我的人,大家多照顾。”
“哗,曹警官,你们哪个警校毕业的?工作包分配,对象还包分配啊——”人群里有人调笑着。
“他不是那意思。”我摆摆手,心里美滋滋地想,他最好就是那意思。

岁月在寒来暑往之间匆匆过去,澳门回归,新世纪钟声敲响。从一开始只能帮着做做笔录,后来的我也能跟着师父去一起查案。曹斌路过我的桌子总爱偷看我卷宗,我俩命里没缘分,永远办不了同一个案子。
有一次接到报警,在虹口的一间出租屋里发现两个小姑娘,浑身是伤,我师父怎么问话都不开口。他们把我叫去审讯室,两个女孩见了我才开口,她们还未成年,被聊天室的两个男人骗来上海。
我送她们去医生那里检查,路上有个女孩掀开上衣给我看她肚子上感染的烟疤。医生说,她俩人流次数过多,再也没可能生孩子了。
在路上我就觉得有点走不稳,现在手心全是汗,连椅子扶手都滑得握不住。两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,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盖棺定论。
我晕过去的前一秒听到有人大喊“联系一下曹警官”,糟糕了,人民警察办案的时候晕倒,这班是真的不能上了。

“医生说你可能是贫血,休息几天再回去工作吧。”我醒来的时候曹斌在我床边坐着,手里正在削一个苹果。在警校的时候都是反过来的,他只吃别人给他削好的苹果剥好的橘子,少年骄纵如他,也在春去秋来中褪去锋芒。
“那两个女孩儿……”
“通缉令没发两天就逮住嫌犯了,这几天正审讯呢。”他把削好的苹果送到我嘴边,“看你这小脸煞白,没事,没事的啊。”
“曹老师,谢谢您照顾我。”
“没事儿关玥。”他说出口之后愣了一下,突然笑了。“你看我都跟你学会用儿化音了。”
“那我几天能回去上班?”
“刚医院来人抽血给你做个检查,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事应该就能回去了。”

5
“妈。”
“哎姑娘,你说。”
“我生病了。”我凑在医院走廊的公用电话机上,曹斌站在我后面。
“啥?严不严重啊?”
“慢粒白血病。”
“那要咋治呢,用妈和爸去上海找你不?”
“先吃药,实在不行再说。”
她问我能治好吗,我想不出该怎么回答,挂了电话转身扑在曹斌怀里,眼泪鼻涕蹭得他皮夹克上都是。

6
我这个病要吃格列宁的,瑞士格列宁三万七一瓶,我一年工资都没有三万七。工资少得可怜又要买药,上海的房子也租不起了,还是回家吧。
我站在他桌子前面,像个被抓的小毛贼似的磕磕巴巴地跟曹斌说完我的决定,他叹了口气。“那个印度格列宁你买过没有?”
我摇头,“上面叫我们半个月抓人,警察自己用假药,算怎么回事?”
“操他妈的——”他把一张看上去像是文件的纸胡乱揉成一团,“都这时候了,那么多人用那药还活得好好的,你偏不买,人民警察就他妈不是人了?”
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,他最近心理压力实在大得很。有人悄悄跟我说,他之前带队搜查一个健康旅馆,把所有吃印度格列宁的人都逮回来,后来又自作主张把他们都放了。他因为这事背了不少锅吃了不少处分,马上就要被下放到特警队了。办案一线,出生入死。
“曹老师,我车票买好了,过几天就回老家。落叶归根也挺好的,谢谢你和我师兄妹一场。”
“关玥,这话我就跟你说一遍。
“我不想跟你当师兄妹,我他妈喜欢你很多年了。”

我回老家那天拿的还是我爸买的旧皮箱,我来南方上大学的时候带来的那只。有几个和我相熟的同事来送我,我跟他们打趣“大家还是满腔热血地好好工作,满腔白血的我就先告辞啦”,几个女孩居然当场开始掉眼泪。南方女孩真嗲,可是我也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。
曹斌呢,曹斌当然没来。我和他大概也不会再见了。

7
很久之后我看报纸才知道,卖印度格列宁的是曹斌他姐夫——前姐夫,小澍他爸。
被判了五年,估计还有减刑的可能。
我在派出所见过那男人好几次,第一次是揍了曹斌他姐,被押来的时候曹斌气不过要上去抡丫的,被几个同事拦住了。后来又因为在卖假药的现场大闹被抓进来,没想到他就是那个低价卖药的“药神”。
想来我在派出所工作也确实有好几年了,连卖印度神油的都转行卖救命药。时间过得多快啊,这一年又一年的。
我回家也挺久的了吧,连头发都掉光了。我经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,觉得自己头骨形状还是不错。念警校的时候曹斌爱揪我辫子,像个无聊的中学男生。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头发可给他揪,不过也没人来揪我辫子了。

我经常梦见和曹斌一起的那些日子,在警校蹭各色女孩送他的好吃的,他给我留一首和我名字同音的诗。我对他后知后觉的喜欢,和我们有笑有泪的平淡生活。
我现在竟然有点后悔没有跟着病友一起买印度药了,吃了大概还能多活几年,在南方多待几年。说着不喜欢上海的天气吃不惯上海菜,但是我最怀念的,永远是上海的夜晚。
城市车水马龙,霓虹闪烁,行人来来往往。曹斌和我并排坐在派出所后门的台阶上,他点支烟,我在他旁边絮絮叨叨讲我和师父正在办的案子。
“关玥,你这几年在上海,习惯了么?”
“不习惯也得习惯吧,再工作几年,在上海买套房子,把我爸妈接来安享晚年,我也不像别的女孩尽想着嫁人什么的,反正我这职业也难嫁。哎,平凡的梦想啊曹老师。这就是我平凡的梦想。”
“平平淡淡才是真吧。”他把那件皮夹克脱了披我肩上,十一月的上海夜晚有阵阵凉意,我侧过头看他。他梳偏分油头,还装模作样地留两撇小胡子。好耍帅呗,和念书的时候一模一样。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曹斌眉毛挑一挑,轻而易举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。他歪着脑袋看我,天阶夜色凉如水,上海的晚风里我们那么年轻,有大把的青春和时间可以挥霍,我们拥有彼此,就像拥有全世界。

8
虽说慢粒白血病可怕而且致死,但我确实不记得有“精神失常”这么一项症状。那种疼痛是尖锐又真实的,但是我听到门外那句明显是出自曹斌之口的“关玥是我”的时候,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臆想。本来也无可救药,格列宁太贵,我早停药了。
“关玥,是我,我是曹斌。”
“关玥,这男孩子说是你之前单位的,办完那个卖印度药的案,专门坐火车来看你。”
我妈在门外一下下地叩门,我们也没安排住院,说得不好听,我现在就是在家等死。曹斌在我房间门口。他来看我。
我已经没有头发了,我知道自己瘦得脱形,肚子上还有清创来的伤口。站在门外的曹斌,他是有血有肉的,年轻力壮,英俊帅气,我们两个,他在人间,我在地狱。
“你别进来。妈,我不想见他。”

听我妈说,曹斌确实栽在这案子上。他没被调去做特警,被下放当地铁民警了。他才二十几,这几年算是毁了。程勇被判刑之后他跟警队请了长假,这几天就住在我家附近的旅馆。
他每天都来我家,只不过我从来不让他开我房间的门。我妈劝我“关玥你懂事点再见他一面,你不是喜欢他么”,可是我觉得我没错。我想让他印象里的我保持在过去那几年的样子,青春年少生机勃勃的,削的苹果皮能攒很长不断,来自空气不那么好的北方并坚决地讲一口北普,唯一的梦想是在上海买套房子。
我还有一件事没让我妈告诉曹斌,我已经进入急变期,离死没几天了。

9
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,我只觉得每分每秒是煎熬罢了。太疼了,我早就不想活了,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要了。
在生命的结尾几天我签了很多东西,签了角膜捐献书,签了遗产数额可怜的遗书:我工作几年的零花钱和生病之后单位的补贴,全部留给我父母。
我问我妈要了张纸,工工整整地把曹斌抄给我的那首《关山月》抄在纸上,把纸郑重地折三折,在外面写上:给曹老师。
戍客望边邑,思归多苦颜。
自古来北方的南方人心里都是悲伤的,是怎么回事呢曹老师,我的故乡让你失望了吗。回上海吧,努力工作,和同警队的女孩结婚生子,小学时说着“我一定要像爸爸一样当个警察”的男孩初中太调皮屡屡被叫家长,你那么温柔,也不会忍心打他的。男孩考上大学,出国读研,你和妻子在静安的大房子里垂垂老矣。你唯一需要回忆起我的场合是警校同学的聚会,你已老得想不起我的脸,只依稀记得有个来自北方的师妹,在警队工作几年之后就消失了,不知去了哪里。
这就足够了。

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春节我没回家,全警队都被一起特大抢劫杀人案缠住放不了假。除夕那天晚上曹斌说山东师傅做的饺子大葱太多他吃不惯,硬拉着我去外面下馆子。反正劫匪早就逃出省了,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想着阖家欢乐,他总不会在除夕夜坐地日行八万里吧。
小餐馆的电视里王菲和那英合唱相约一九九八,曹斌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白酒,顿一下,又倒了一点进去。他举起杯子,眼睛闪亮亮的。
关玥,新年快乐。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,你信我。

10
我回到上海三天之后接到关玥家人的电话,关玥走了。
她生前就说在家里摆个照片灵坛就够了。也不需要我再去,不会办葬礼了。
关玥走之前给我写的那封信被我垫在书桌的玻璃板底下,她的字比我好看得多,念书的时候我总让她帮我抄给女生的情书,这么多年,她的字迹一直没变过。能看得出写字的时候手在颤抖,她得多疼。我听说死亡是无痛的,也许对她来说算是种解脱。
之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们都渐渐升迁,也不乏有人辞职开始做生意。我岗位十年如一,有人在地铁上寻衅滋事被押到我这里,操着北方口音的男人破口大骂,我在失神的瞬间想,关玥生前从没骂过人,原来北普的脏话是这个样子。

再过几年,格列宁被纳入国家医保,我甚至看到网上的数据说,慢粒白血病的治愈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五,而零几年的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。
说来也好笑,跨国公司财团组织哪个不是一个个人组成的,医药公司生产的那么多药,不也只是为了救命么。瑞士格列宁和印度格列宁争的不过是专利版权,几个签字盖章就能解决的事,等啊等啊耗啊耗啊,许多人的一生就这么过去。
一九九八年春节我跟关玥说,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,事实也确实是这样。只是关玥她再也见不到了。

我四十八岁的时候儿子考上大学,全家人趁暑假的时候去甘肃旅游。从敦煌坐了好久的车到玉门关,茫茫天地间矗着简陋的碑,刻了“玉门关遗址”五个字。古人一写再写的,或是激越雄浑,或是悲哀寂寥,也不过是如此的景象。
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,关玥如果看到我这个样子,她会笑的。曹老师,她最后叫我一次,曹老师别哭啊,风景这么好看,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,有什么可哭的。她怎么会懂呢,她停在二十啷当岁的花样年华,永远青春永远不老,多好啊。












11
我一辈子只去过两次北方,也只爱过一个北方姑娘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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